暴風雨

上星期六在辦公室工作到晚上十點,包袱仔款款欸準備要去跟朋友會面。一出大樓,整棟大樓的警報器就開始響。蒙斯這個實驗室的警報系統在週末假日特別嚴格,常常響個不停,我要回去按密碼消除警報,沒想到我一靠近,警報器就響得更大聲,超嚇人的。我等了大概一分鐘,實驗室裡似乎還有人,那個人消除了警報,所以我就走了。結果才走沒幾步要過馬路了,滂沱大雨就下來了,完全是有人拿消防車水柱來噴的那種陣仗及衝力,還伴隨每三十秒就一次的閃電和雷聲。那個大雨下在我身上不到一秒我就像落湯雞,整個人像在水中,好像在拍災難片,我都要哭出來了,心裡還惦記著背包裡的筆電和手上的手機。

我不想再回那個警報響個沒完沒了的大樓,另一方面在那種大雨之下,任何一步都不容易走,過馬路的那三十秒像是一輩子。我衝到對面,但是比利時的房子跟台灣的不一樣,都沒有騎樓不說,連屋簷都只有大約二十公分,我再薄板,那個屋簷也不夠我避雨,更不要說,我還有我的筆電要保護。我把背包甩到前面,整個人像蜘蛛一樣貼在不知道誰家的門上,那區根本就沒什麼住家。從實驗室到我住的地方,步行約二十分鐘,沿途什麼遮蔽物都沒有,還有一堆樹。

我困在暴風雨中,朋友傳簡訊問我還好嗎,我說一點都不好,她說,等一會雨應該就會停了。暴風雨打在我身上,還有恐怖的閃電打雷,我一邊哭一邊跟在劍橋的他講電話。過了一小時,風雨還沒有變小的趨勢,我覺得我搞不會就要死在那裡了。雖然聽說過有人雨天講手機被雷打到的新聞,但是我想說反正我都要死了...... 他說我該叫計程車,可是我不知道這裡計程車的電話,而且我那天身上沒有帶錢。他又說我該找 Dorota 來救我,可是 Dorota 已經說風雨應該等一下就要停了,我不知道該不該再打擾她。我都要崩潰了,終於決定打電話給 Dorota。Dorota 的男友 Stavros 有車,他很快的找到我,把我從暴風雨中送回家。

第二天看到日本因為颱風,有 19 個人罹難。我想說,我昨天晚上也差一點,而且居然能夠明白人在大自然災害中的絕望,我根本整個放棄了...... 第二天我一直想到實驗室工作,天氣從下午一點開始放晴,但我還心有餘悸,覺得天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要變臉,不知道該不該出門。我拖到下午三點,終於克服心理障礙出了門。Stavros 知道我還會怕,那天還特別等我工作結束陪我一起走。

我在劍橋七、八年,那裡天氣應該是全英國最好的,相當穩定,連雨也很少下;我每年大概來蒙斯一、兩個月,我記憶所及,已經遇過四次暴風雨,其中有一次水淹進屋裡,20 分鐘之內就淹到我膝蓋。兩個禮拜前,比利時北部的一個音樂祭還因為突然其來的暴風雨,死了五個人。

寫一寫又開始害怕了,而且又已經晚上十點了,我要趕快收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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