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皮的趴踢


六月底的時候,我在比利時的實驗室開了一個嬉皮的扮裝趴踢。我到要到趴踢的前幾天才知道有這回事,還慌了一下,因為我只計劃在比利時待幾個月,所以行李就帶兩箱而已,就算大家都說隨便找個花衣服穿,再戴個彩色眼鏡就好,我還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大概知道嬉皮是怎樣的,但是為了這個趴踢我還發揮科學家的精神,認真的回家做了功課。我還滿喜歡這個主題的,覺得讓我趁機學了點西方文化。當我聽永安說到花衣服和彩色的眼鏡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彩色的衣服和彩色框的眼鏡,回家做功課的時候才知道人家說的話都是有涵義的。不過就算是這樣,我也生不出這些東西,特別是我這七、八年來走簡約低調路線,哪來這些行頭。 

花朵是嬉皮的象徵,這就是所謂的 Flower power。知道這點讓我有點開心,因為我也喜歡花朵。我那天勉強找了一件有扶桑花的衣服穿。一早我室友 Mike 怕我不知道今天要趴踢,還特別要來跟我說,結果一看到我的衣服就說:「哦,花。」然後嬉皮戴的眼鏡是真的鏡片就是各式各樣的顏色的,不是只有鏡框彩色。 

我最後也沒怎麼打扮,本來用花紙做了個頭環,最後也沒用上。倒是有一個非常會照顧人的法國男生借我一條他拿來裝他某管狀樂器的布套(為什麼形容起來有點 A 的感覺),我本來綁在頭上當頭巾,可是它一直掉,我就乾脆打在脖子上當領巾。那頂草帽是巴西人盧卡斯送我的。他說他去史特拉斯堡開會,剛好主辦單位送每個人一頂草帽,可是會議結束後大家都沒把草帽帶走,他就都收集回來拿來送人。啊我就不要臉的跟他要了一頂。XD。(一說到「草帽」兩個字,我就忍不住要乘噴射機離去:沮喪的中國女子散步回來坐在窗前練習/法文會話:「這是一匹馬呢或是這是一頂草帽?」呃...怎麼那麼巧,這裡真的是說法文的...... ) 


這個實驗室的人都很低調害羞,一早大家都還是照常工作,然後十一點到了就默默的去厠所換衣服。我的領巾是上圖右下那個法國人借我的。說來很巧。他也是因為跟這個實驗室有合作所以不定時來這裡。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四年前我第一次來這個實驗室的時候,中間就再也沒遇過了。然後這次應該是我來這裡的最後一次,又遇到了。再加上跟我同年的那四個學生,和下面會提到的馬賽大叔,感覺上我跟這些人的緣份就是個有始有終的整整四年。這個法國人很會照顧人,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多虧了他很多時候堅持要幫我忙,不然我後來發生的很多事情都會不知道要怎麼解決。但是我想他一定不知道他的舉手之勞對我是那麼重要,而且是有深遠影響的。 


這個趴踢可是這裡一年一度的大事。我有聽說要烤肉,但我本來以為就是大家歡樂 Barbeque,沒想到他們認真到請來專業的人來烤兩隻乳豬。哎呀我的媽,我長這麼大還真的第一次看到整頭乳豬架在火上烤,而且還一次兩隻。我以前聽說外國人吃東西不喜歡看到動物的頭,這顯然在這裡不適用,我看他們連豬耳朵和豬臉頰都吃得津津有味 (謎之聲:是妳吃得津津有味吧!) 然後還有無限供應的啤酒。這是我第一次喝到 Grisette,也是水果酒,超好喝。我第二天馬上去家樂福帶了一組四瓶回家。我那天喝了至少六杯的 Grisette,最後會停還是因為 Grisette 沒了。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西方人每次都很吃驚我的酒量不差。好多西方人跟我說他們遇過的華人酒量都很差,所以他們都以為華人沒有喝酒的基因。 

上圖右邊在伸手等啤酒的鬍子大叔是馬賽人,看起來很壯很有殺氣,不過其實是個超級大好人,而且非常的健談。我第一次到比利時的第二天得自己搭公車去實驗室,完全不清楚我該在哪裡搭車,這裡看看那裡看看,不太知道怎麼辦。這時候,有一輛車子在我旁邊停下來,就是馬賽大叔。他說他就看到有一個人,好像要搭公車,可是卻站在很奇怪的地方。大叔很好心的順便載我去實驗室,沿途跟我說我該在哪裡搭車,然後看到動物雕像的時候就要準備下車了。大叔讓我有一種我走在街上,隨時會有認識的人遠遠看到我的恐怖感覺。除了這一次之外,我前幾個星期跟他說到我走路回家的時候剛好遇到節慶,我就跟著遊行的隊伍一起走。大叔就說:「嗯,這我知道,我有看到妳拿著相機在照像。」大叔家的確是在那一帶,但這樣說聽起來好可怕,雖然我也不是什麼名人,就算壹週刊遠鏡頭拍到我走在路上時的臭臉也沒人想看,但是這種走在路上不自覺的被別人觀察的感覺好怪呀!(謎之聲:誰要觀察妳呀!)


左上:我在比利時的老闆。拍這張照片前,他才剛即興表演完一段太空漫步,他一定在家裡偷練很久。XD。我老闆是個大好人。他應該是全世界前 0.000000001% 聰明的人。身高不高,但像個小巨人一樣。超級娃娃臉,大家看得出他兒子都十六、七歲的青少年了嗎? 他有時候會把他小女兒帶來實驗室。小女孩家教超好的,穿著黑色牛仔褲和金色平底鞋,長得很可愛,看起來是國小中低年級的年紀,不吵不鬧,一個人靜靜的在白板上畫畫。畫完就擦掉再畫。連放板擦都輕輕的,完全不製造任何噪音。這個家教真的非常好。 

右上:站最前面最搶鏡的 Said 是個摩洛哥人,是個北非國家回教徒。他長相跟我印象中的回教徒差超多的。他那條褲子好有型說,而且這個造型應該很多主題趴踢都派得上用場。他看起來好像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但我一開始跟他說話才發現他超純樸,回答問題都不像我們這種劍橋出來的奸巧人不斷繞彎。他聽我說這啤酒喝起來都沒酒味,就像果汁一樣,一度想要嚐試,真是嚇死我了。我趕快跟他說雖然我說好像沒酒味,但只是因為酒精濃度很低,千萬不要因為我說的話而破戒啊,那我可真是罪過罪過啊!Said 很會拍照說,最上面那張照片就是他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拍的,我很喜歡說。他拍的照片都很有態度、很自然。我老闆的和永安(右下)的照片也都是他的傑作。 

他們胸前戴的那個環也是嬉皮的象徵之一。那天很多人帶的這個環都是巴西人盧卡斯給的,盧卡斯就說他去那個專門賣扮裝用具的商店,看到一個環也沒多少錢,就買了十個回來分。我覺得盧卡斯簡直就是當批發商的料。 

左下:這就是我的溫柔美少男室友 Mike。他好秀氣的感覺,我看他照出來的照片都好像女孩兒。我感覺都比他豪氣說。他連說話都是細細的。我聽過他女友的聲音,他女友的聲音應該比他粗個五倍左右吧!我覺得 Mike 家應該很有錢。他去年十月才來比利時唸書的,現在已經買了四輛腳踏車了。前幾個星期還跟我說他想要一輛車。我說,我聽說你以前有輛車的。他說那是他媽媽的車,長期借用不太好,所以他想買一台自己的車。我當時聽了也沒覺得怎麼樣,因為有時候用母語之外的語言,那個反應會很不直接。我是到第二天才突然想到,啊買一台車說起來有這麼輕鬆嗎?啊你不過是個博士班學生,一個月差不多領個一千歐,是哪來的錢買車啊,還可以說得那麼輕鬆。 

右下:永安。永安跟我同年級。說來很巧,這個實驗室裡有四個跟我同年級的學生,我們從我一年級第一次來的時候就認識,然後每年都因為不同的原因相見,然後都是今年九月要畢業要各奔東西。那天永安就說:「嘎后樂(我英文名字的法語發音的中文音譯 XD),我不能保證妳下次來的時候我還在」。聽起來就有些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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