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日記 (二)

莫斯科的 Arbat 區據說是聚集最多外國觀光客的地方。此區沿途很多街頭畫家和賣各式各樣的畫的攤子,當然還有很多紀念品專賣店。在俄國要買紀念品,官方的紀念品店通常是最便宜的,當然裡面貨色也不一定符合每個人的口味。如果有會說俄語的朋友陪同,通常可以殺下至少三分之一的價錢。我看上了兩幅卡通畫,一個是圓圓臉女孩張開手臂說她要有很多很多的快樂,另一幅是可愛女孩一邊穿著褲襪一邊很陶醉的說:「有些女孩生下來就是當公主的料!」 但因為沒有事先串通好,我表現出太喜歡這兩幅畫的樣子,結果就變得很難殺價,最後就沒有買。


雖說是給觀光客出沒的地方,但這區我實在看不出個什麼名堂,因為除了這些賺觀光客錢的東西,這裡什麼都沒有,真的就是一個完全為觀光客設立的地方。這種感覺真的很怪異。各大風景名勝區,不管在哪一國,都有這種觀光客區,但我還真的沒看過這種除了專賣東西給觀光客的店和攤子之外,什-麼-都-沒-有的地方,觀光區通常都還會有點什麼,不管是風景或是氣氛或甚至一點當地的生活氣息。這裡虛無到讓人覺得相當不可思議。街上人也不是很多,大晴天也灰撲撲的。

我困惑了好幾天之後,不死心的追問了這區有名是為了什麼。一開始俄國人都不太理解我的問題,因為他們覺得那就是給外國觀光客去的地方啊! 對我這不領情的觀光客的問題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後來是我男友跟我說,這裡在九零年代曾經有很多名人、音樂家、藝術家住在這條街上,而且那時候風氣很開放,大家拿個肥皂箱就可以開始演講,但是現在不可能有這種事了,就變得沒那麼有趣也沒那麼熱鬧了。


這條街上有一家咖啡館是 blue trolleybus (藍色電軌車)改裝的。有一首俄文歌就叫 Blue Trolleybus,是Bulat Okudzhava 寫的,這位詩人兼音樂家曾經就住在這條街上,而這條街的尾端就有他的銅像。大家可以聽一下這首歌,感受一下俄國文化的氣息。我發現每國的歌跟其語言的發音有很大的關聯,像是俄文歌通常就很低沈,一直有「ㄏㄏㄏ」這樣的喉音。

Blue Trolleybus by Bulat Okudzhava


我們午餐在這條街上一個賣餃子的連鎖店解決。這家店的餃子特大,我叫的是蒸的俄式餃子,吃兩個就飽了(一個大概 45 盧布)。一般俄式餃子裡面全是肉。他叫的是煎餃(一個約 90 盧布),裡面是羊肉。俄國的羊肉對我來說,味道實在太重了。

雖然說莫斯科有很多從吉爾吉斯或是烏茲別克來的東方臉的人,但是我走在路上都一堆人看我,我實在是不知道我的臉是有多特別。像是在這餃子店點餐,那個點餐員眼睛瞪得老大的看著我,被我發現之後才趕快低下頭。但他同事就有東方臉的啊! 這到底是有什麼好稀奇的? 而且在莫斯科遇到的對我行注目禮的,全是這種眼睛瞪超大,盯著我看的,甚至包括東方臉的。


吃完飯後去我男友的母校,國立莫斯科大學。這高聳的建築物曾經是全世界最高的教育機構,看起來像總督府。


我背後的這位羅蒙諾索夫先生是俄國化學之父,質量守恆定律就是他提出來的。為了紀念他,莫斯科大學在 1940 年在校名前加了他的名字。傳說他是彼得大帝的兒子。因為他做的研究可以說是物理化學,也很接近化學物理,物理界和化學界都有人想說他是自己那行的人。因為他的這個銅像就位在物理系和化學系的中間,還有人因此去量了銅像到兩系門口的距離,想開玩笑證明羅蒙諾索夫究竟是化學家還是物理學家。


之後參觀了他以前的實驗室,這就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實驗室。倒是我們走出來的時候,一個看似國小低年級,應該是此系上某人的女兒的小女生在黑板上練習做算術,看她年紀小小,自己給自己出的題居然是用直式算 9999*9999+888 這種算數。

在去他家拜訪前,我們在一家咖啡館用了茶點。我點了覆盆子可麗餅和一種裡面加了黃色莓子的冰茶。不知道為什麼,臺灣的可麗餅多是硬的,我從來沒在歐洲吃過硬的可麗餅,在台灣吃過一次就再也沒再吃過台灣可麗餅了。我喜歡吃正宗的,軟的可麗餅,就算是什麼料都不加我也喜歡,而且最喜歡的就是什麼都不加的可麗餅,那種奶香很迷人。

我男友家在莫斯科郊區,那裡還保留共產時代的社區規劃,房子都圍著學校建。他父母都是醫生,祖父還是為 KGB 服務的醫生。他父親有酗酒的問題,所以他也很久沒有跟他爸講過什麼話。但我一進他家門,他爸就先歡迎我,我覺得很溫暖。他媽咪很早就知道他喜歡一個台灣女孩,我問他說,你媽咪知道台灣的情形嗎? 他說,他媽媽知道台灣是中國,但又不是中國。他之前跟我說他媽廚藝很不好,但其實我還挺喜歡他媽媽做的菜,那個豬排烤得火候剛好,熟了還是軟嫩,馬鈴薯也很入味。他弟弟丹尼斯才剛大學畢業不久。看照片的時候,就發現我男友照相的時候很少笑,但丹尼斯每張照片都笑瞇瞇,似乎叫丹尼斯的多是陽光開朗男孩。我行前被房東太太和組裡的以色列女孩問說會不會擔心他家人不喜歡我,我倒是沒什麼想法,想說我又沒怎麼樣,我也不求他們喜歡我,至少不要討厭我,但他們幹嘛討厭我呢? 我又沒怎樣。他說他媽咪應該是有不喜歡他的某幾任女友,但她從來沒說出口。我覺得跟歐洲人交往,好處就在這裡,至少他們對自己孩子的交往很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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