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維爾] 都是因為血卡門

在歐洲多年,一直都沒去過西班牙。一來是沒去那裡開過會,再來是我在劍橋遇到的西班牙人讓我有「西班牙人講話很吵又很自私」的偏見;我很怕吵又很怕亂,每次看到西班牙相關的資訊都很想去,但馬上又想到說這也許不是一個我會喜歡的國家。

終於,終於,今年下半年我下定決心要多旅行,也終於決定要到西班牙看看。我當然也很想去馬德里和巴塞隆納這種觀光客一定會去的地方,但是我最想去的地方是塞維爾。塞維爾離馬德里和巴塞隆納都很遠,而且不管坐火車或是搭飛機都不是很便宜,所以我的第一次西班牙之旅就完全奉獻給塞維爾。在馬德里的 Johannes 和 Bego 事後知道我去了西班牙卻沒有去拜訪他們好生氣。為了讓他們消氣,我勢必明年得來一趟馬德里之旅。

我之所以那麼想去塞維爾,完全是因為黃碧雲的「血卡門」。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讀到「血卡門」的文章是在自由副刊上。我其實平常不太讀自由副刊,因為他們選的文章的風格通常不是我喜歡或感興趣的,我在上面看到的我喜歡的屈指可數。那時那篇文章刊出來之後,我第一時間並沒有注意到。我有剪報的習慣,總是每個一、兩個月把過去的報紙再找出來剪貼喜歡的文章。我是在剪報的時候讀到,那篇文章分上、中、下刊登,我看到的第一篇已經是中了,只是從中間讀我也愛極。文中女人思念極了喊「愛內斯度、愛內斯度」,我都在心中跟著她一起吶喊,連這種對我無意義的人名都充滿了魔力。即使到現在,我每想到黃碧雲,心裡就會自動喃喃「愛內斯度、愛內斯度」。剪報的那時,我讀完中篇,馬上回去找上集,卻怎麼找也找不到,心裡甚是失落。

過了不久,聽說黃碧雲出了「血卡門」,我開心得要命,第一時間就買了回家。

我很常因為在副刊讀了某人的作品愛極,他們出了收這些文章的書後就去買,但十次有九次都很失望,發現整本書就只喜歡當初在副刊讀的那篇。但是「血卡門」意外的每篇都好好看;我在大學的時候就曾經把黃碧雲的書都讀過,有些還讀過不只一次,「血卡門」很不像她其他的書,但卻是我最最最喜歡的一本,也是 one of my all time favourite。能夠讀到這本書真是太、太、太幸福了。

黃碧雲在幾年前,放下律師事務所的工作,到塞維爾學了兩年的佛朗明哥舞。「血卡門」便是數篇佛朗明哥舞者故事的結集,但是並不是紀錄片一樣的故事,而是充滿了魔幻和想像的篇章,是熱切與失落的人生片段交錯;或者墜落,或者飛翔。疼痛貫穿全書。她說:「生活是那麼一件激烈的事,幾乎與快樂無關。」我初讀的時候剛好是每天都去跳 step 的時候,某次跳到腳底的筋肉扭到,痛到只是走路都會痛,但上課一開始熱身就不痛;讀這本書的時候發現,原來再厲害的舞者都是會腳痛的,自己覺得非常可以理解那種愛舞的熱烈與痛楚。

塞維爾因此成了我對西班牙最深切的想望。

十一月中去塞維爾,Ryanair 來回機票一人約 45 磅。星期三晚上飛塞維亞,五天後的星期一飛回來。這個季節遊客很少,我又是舉目所見唯一的亞洲人。飯店都大降價,我們住四星級飯店 San Gill,兩人五天共約 325 磅,這是打了 25 折後的價錢,感覺賺到好多。

飛抵塞維爾的時候,護照查驗大排長龍,原來是只有一個護照查驗人員,但他的效率非常的好,打破我對西班牙人效率差的想像。不僅如此,輪到我的時候,發現此人為型男一枚! 西班牙加五分!

十一月中其實是相當適合到西班牙的季節,我們在那裡,每天都約 22 度上下,只有最後天下了一早上的雨,其餘每天的天氣都陽光普照。我四月在德國買的凡士林,在德國和英國過了一整個夏天,在中歐也過了幾天的秋天,在我到西班牙的第一個早上就融、化、了! 我的凡士林在十一月中的西班牙融化了! 真是有夠誇張的。

一出機場就迎來陣陣乾燥清爽又怡人的晚風。從機場到我們的飯店是 27 歐,這似乎是公定價,因為後我們從飯店到機場也是一模一樣的價錢。

San Gill 飯店不在市中心,走路到市區大概要二、三十分鐘。不過我們兩個腳力都還行,也都不是路痴,所以對每天要走這段路都甘之如飴。我們對住的飯店不在市中心,而在住宅區這點相當滿意,也喜歡每天都可以走不同的路去市區,沿途會看到很多不同的東西和當地的人們及店鋪。

飯店的床非常的大,比 King size 的床還大。小熊米哈佑跟我們一起到塞維爾。我們每天出門前幫他擺好不同的姿勢,有時候是查看地圖,有時候是看旅遊書,有時候是斜倚擺出誘人姿態,好給每天都會進來打掃的飯店員工一個驚喜。之後米哈佑再自己去飯店的游泳池跟比基尼女郎玩耍。米哈佑是一隻非常有個性的熊,喜歡蜂蜜、奶油和睡覺。對人最惡毒的咀咒是:No honey will be sweet for you!米哈佑可以幫忙打掃和按洗衣機的扭,但是不喜歡燙衣服(他只會燙自己身上的毛和領結);要他燙衣服就會說他忙,說他得去給卡蘿買束花,然後就一溜煙的跑走了。小熊熟記安娜‧卡列尼娜的第一個句子:'Happy families are all alike; every unhappy family is unhappy in its own way.' 最近很喜歡狄更斯的「遠大前程 (Great expectation)」,因為很助眠。

飯店打掃得相當乾淨,洗髮精、沐浴乳也都補充得相當大方,可以說是沒什麼可以抱怨的。

我們到了之後,放了行李就到街上蹓躂。因為是住宅區,所以晚上非常的安靜。奇怪的是,他們不知道怎麼辦到的,家裡的光一點都透不到街上來。

已經晚上十一點了,但我們對西班牙食物的期待讓我們沒辦法等到第二天。我們找了一家小店,叫了 tapas 組合。侍者先生非常的親切,也有些害羞,盡他的力說英文,偶爾也趁機問我們這個那個用英文要怎麼說。我說我想喝 Sangria,他說本小店沒有 Sangria,但是有 Tinto de verano,告訴我這是一種像 Sangria 的飲料。我回家後查了,verano 是一種當地版本的 Sangria。喝前幾口的時候,可能因為這幾口沒有跟冰塊混得很好,喝起來味道好妙,好像在喝涼的燒酒雞。其實我太久沒回家,燒酒雞和薑母鴨的味道已經都有點模糊,分不太清楚兩者的差別,所以 verano 也許是像薑母鴨,但總之是像燒酒雞和薑母鴨其中之一。Tapas 小菜很好吃,唯一的缺點是全都是炸的。倒是店家招待的馬鈴薯沙拉很好吃,是我們每次來這家小店的必點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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