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氣的荷蘭人

圖片這裡來的

一般人對荷蘭人的刻板印象就是他們很小氣。雖是刻板印象，倒也有幾分真實性，主要是因為他們一直被教育著自己的資源不多，要恆念物力為艱，所以三明治裡塗了奶油就千萬不要加乳酪了。大概也是這樣的謹慎，才讓他們至今還是經濟低迷的歐洲國家裡，少數還過得不錯的。

我在找圖片的時候，找到了這篇文章：15 Strange Dutch Habits，裡面提到，到荷蘭人家裡做客，不要期待他們會是好主人，Also don't be surprised that you won't be invited for dinner when it's time to eat. (用餐時間到卻沒邀請你吃飯也別驚訝。) 這點我還真的遇過。

我之前去一家荷蘭很大很大的公司面試，面試時間從上午十一點開始，總共四輪，共四小時，五個人輪番面試我，中間完完全全沒有提及或安排要給我吃飯的時間。只有一個面試者比較體貼(也是五人中唯一的非荷蘭人)，帶我去自動販賣機買了包薯片。但看倌們，誰面試的時候可能一邊咔嗞咔嗞的吃薯片呢? 所以我是一路餓到面試結束。更別提前一天在他們安排的飯店辦住房手續時，櫃台人員特別提醒我說，公司訂房的時候沒包早餐哦! 那個飯店在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郊野外，早餐是要去哪找吃的? 不過我早就對荷蘭人的風評知之甚詳，所以笑一笑也就算了，直接跟櫃台說，我管他的，老娘就是要在這吃早餐。

我對荷蘭人的了解，一方面來自我自己不得已，在博班時跟荷蘭人的多年合作經驗，一方面也來自我男友。他在荷蘭念博班，這一年多來也在阿姆斯特丹工作，由於他敏銳的觀察力和奇妙的幽默感，讓我對荷蘭人的作風有更上一層樓的體會，甚至在後來的一個工作面試報告中，我準備的笑話就是拿荷蘭人開玩笑。

「三明治裡塗了奶油就千萬不要加乳酪」就是我男友告訴我的。荷蘭人在小酒館聚會的時候，大家一定就直接點啤酒，講啤酒店家就知道了，因為這是指店裡最便宜的啤酒。然後大家就圍在一起喝最廉價的啤酒促進感情。

他有次跟我說，那陣子，他的某任前女友茱莉亞連續幾個月，月底都手頭很緊跟他借錢應急。我說這事如果成常態，是不是她快找個男友會比較方便。他說：「她有男友啊，不過是荷蘭人，」接著露出詭異的微笑，「妳不要以為要荷蘭人從身上拿出幾塊錢是件簡單的事。」

他前前女友是荷蘭人，叫瑪莉安。瑪莉安是個好人，我還沒有見過她，但我們通過幾次信，就是她介紹我去前面那家荷蘭公司面試的。我男友幾次提到瑪莉安，我都覺得很好笑。

他跟我說瑪莉安很省，我回說，我也很省啊，我這麼窮不得不啊! 他馬上回說，那不一樣，「妳只是消極的在省，她可是很積極的在省。」

所以當我們談到女生洗澡所需要的時間，我問說，他交往過的女生洗澡時間沒我久嗎，比如說瑪莉安? 他就會馬上回說：「瑪莉安怎麼可能洗這麼久，她要省水費。」

一般家裡空調都會開攝氏 21 左右吧，瑪莉安都開 17 度，晚上睡覺時則把暖氣全關掉，所以冬天早上起床常常是 13 度之類的低溫。我男友說他每早都拒絕在室內溫度達到 17 度之前起床。我想也是，雖然是俄國人，但他對室內溫度要求很高，他一定要暖到穿一件短袖踢恤的溫度才滿意，我其實也不能理解他為什麼不能為了北極熊著想，穿上一件薄外套或長袖。話說我前房東也差不多這樣，晚上關冷氣和網路，抱怨我搬進去後電費升高，但是我也只有用房間的燈和筆電用的電啊!  在一次我的 Kettle 水沸騰後，我前房東飛也似的奔去把插座的開關關掉後，我就兩個月內找到新房子搬出來了。我男友當初跟瑪莉安還能維持一年，也真是不簡單。

會想到這些還是因為我男友昨晚說他今天要去跟瑪莉安吃飯，因為瑪莉安上個月辦生日趴踢時他有事沒去。我問說，那你禮物準備好了嗎? 他說今天才要去看看，反正他跟瑪莉安互送的禮物都是些小心意(something small)。我問說有多小，他說都要是十歐以下。我聽了一直笑，覺得瑪莉安真是一以貫之，也忍不住要我男友今天幫我跟瑪莉安傳達我「最經濟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