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日記 (三)

在希斯羅機場要登機的時候，排我前面的紳士跟我攀談了起來。他說他去年才剛到莫斯科，說莫斯科是個美好的城市，特別提到莫斯科的地鐵，因為人稱莫斯科地鐵是地下美術館。在到莫斯科之前，我對其地鐵的印象除了像美術館之外，還有炸彈客，也許這種不幸的事也沒有發生過很多次，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讓我因此對莫斯科地鐵有一種很複雜的想像。

實際上的莫斯科地鐵灰灰的。的確是各地鐵站有其不同的裝飾，但相同的情調都是灰灰的。我經過的幾個站，有畫的都把畫掛得老高。我男友說，他以前搭地鐵上學的時候，總是趁地鐵進站的時候，趕快一瞥牆上高掛的畫，看能不能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再看到以前沒注意到的細節。

莫斯科地鐵不管長短程，所需費用都一樣是 28 盧布，跟北捷最基本票價差不多。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買一張票就可以很多人一起用，相當方便。班車相當頻繁，每 1.5 – 2 分鐘就一班。我以前寫信到北捷去抱怨車班間距太長，他們還回我信說全世界的地鐵都跟北捷班距差不多，最好是啦。莫斯科地鐵每站間的間距頗大。也許因為是很老的地鐵了，所以車子行進的聲音也很大。跟其他東歐國家一樣，地鐵站裡的電扶梯速度很快。莫斯科地鐵裡的手扶梯很長，長到可以稍微讀個一頁書。

中午跟男友以前的好同學狄瑪一起吃飯。不過是星期四下午一點鐘，馬路上已經出現莫斯科著名的景象：塞車。雖然在莫斯科塞車是家常便飯，但大家還是愛買車，買了車每天要早早出門，整天塞車也在所不惜，就是不想跟那些不稱頭的人一起擠地鐵。

狄瑪一聽說我從台灣來的，就說：「台灣? 是中國的一省那個台灣?」我男友馬上在旁邊發出「嗶嗶嗶!」警報聲，狄瑪只好趕快偏著頭回憶了一下歷史課本，再說：「是中國內戰撒到台灣的那一支嗎?」想我第一次聽外國人說國共內戰為 civil war 的時候，感覺好怪，但想一想，的確也是。其實就算那些外國人說錯，我通常也只是笑笑的說不是，他們想多知道一點相關的事，他們問，我就說，畢竟是外國事務，除非是那種娶到影響力十足的中國太太的，不然通常也是我說什麼，他們就接受什麼，畢竟在這件事情上我才是權威。

狄瑪是個化學家，現在有自己的實驗室，聽說是個非常聰明的科學家，卻總是對冷門的領域感興趣。這兩天己經從這些俄國的科學家那得知一些俄國學術界經費的問題，果然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他們通常是實驗室的老闆一次領到一大筆錢，老闆自己的薪水和學生的薪水都用這筆錢算，老闆們有妻有子有家庭要照顧，給自己的研究生多少薪水常常要經過人性的掙扎。他們的研究生沒有固定的薪水，全是由老闆自由心證，所以同實驗室的研究生領的錢也可能有的人多，有的人少。我們前一天在我男友從前實驗室遇到的他從前同事，已經拿到博士，留在原實驗室做研究，做的是博士後，但掛工程師的名，每個月薪水只有兩、三百美金(這些俄國人很愛用美金做單位)，美金兩、三百是要怎麼能在莫斯科過活，所以當然還要自己去找別的財源。更奇怪的是，這筆錢，每年九月才會下來，兩個月後的十一月就得結案，沒花出去的錢都得繳回去。這麼明顯有缺失的政策還能行之有年，真是怪哉。

狄瑪的太太是個藝術家，狄瑪在展示他那可愛兒子的照片之餘，也不忘給我們看他太太的作品：是一個很像外星人的面具裝飾品。據我男友的說法，狄瑪太太還常常自己做衣服，也都是外星人風格，非常一以貫之。

俄國大多數的餐廳都沒有禁煙，偶有幾家有設吸煙區，但中間連門都沒有，形同虛設。

跟狄瑪吃過飯後，決定去看克里姆林宮。一路走到了革命廣場。這個革命廣場現在就是一堆賣紀念品的攤子。

廣場上還有二戰時有著「屠夫」綽號的將軍雕像。

這天是傘兵日，據說在這天，這些傘兵們愛幹什麼就幹啥，最著名的是某些傘兵還專打外國人，而國家不制止他們的行為，只是會在電視上宣導要外國人們這天少到公共場合。這天革命廣場上超多傘兵，他們頭戴藍帽，身穿白底藍橫紋 T-shirt。我們被一個看來已經狂歡到大中午的已經醉了的的傘兵大人攔了下來，我心裡一緊，他就一臉要鬧事的樣子，但還好也只比著 rocker 的手勢擋住我們，然後說了幾句話，我男友回了他幾句後就趕快拉著我走了。我問他他們說了什麼，他說那傘兵就一直比著那個手勢跟他說：「你看你看，我會做這個!」我男友就回他：「很好很好，我真替你會做這手勢這件事開心，你好好享受!」真是什麼跟什麼。

外觀非常文藝復興風格的國立歷史博物館，建於 1890 年代，本來是建來當莫斯科市政府廳，後來被拿來當 'the daddy of all' 的列寧的博物館，現在則是歷史博物館。

這是紅場上的喀山教堂。據說在宗教全盛時期，在城裡的任何角落放眼望去都可以看到三座以上的教堂。

這孩子明顯就是在照相，還立正站好，看起來超老實。

RYM 是紅場上的國立百貨公司，雖說是國立的聽起來好威，在後共產時代還是跟其他的商店一樣常常櫃上空空、大排長龍。我們進去參觀了一下，裡面就像購物廣場，裡面的店大多也是別的國家有的，就沒有什麼特別的。倒是可以花個 86 盧布參觀他們保存的「廁所古蹟 historical toilet」，我是沒花這個錢，也許有人可以分享一下這個廁所有多古色古香。

白天的聖華西里教堂。

裡面似乎是列寧的陵寢，不過我們對這不是非常的有興趣，所以就沒進去了。

這是無名戰士墓，前面有永不止息的火焰。

無名戰士墓前面是亞歷山大花園，是莫斯科第一個開放的公園，是個非常明亮的地方。

都做好了大排長龍的心理準備，才發現克里姆林宮星期四，也就是這天，休宮。

多出來的一大段時間都隨便走走，去買了明信片要用的郵票。我們需要一堆寄到台灣的和兩、三張寄到歐洲的郵票，但拿到的卻是十五張一模一樣的郵票，全是 25 盧布的面值。我男友一問，兩人才恍然大悟，俄羅斯離亞洲和歐洲的距離根本差不多，所以寄往亞洲和寄往歐洲的郵資是一樣的。

這是國立圖書館，前面是杜斯妥也夫斯基的銅像。

往遠處看去是最近很紅的救世主教堂，Pussy Riot 就是在這裡唱批評普丁的歌而被抓入獄的，歌只唱了 51 秒，但已經關了快半年。前幾天法院宣布她們因出於「宗教仇恨」心理而造成的流氓行為，判處兩年徒刑。

這個救世主教堂本身也經歷過很多的風風雨雨。它原本是為了紀念俄國擊敗拿破崙而建。到了史達林時代被拆掉，改成游泳池。史達林一直想在原址建個蘇維埃皇宮，但一直都沒實現，所以這裡長年是全世界最大的游泳池。是到了共產時代的結束，靠著大家的捐款，在 1997 年，也就是莫斯科這城市的 850 歲生日的時候才又建回這個教堂。這教堂不只外觀金光閃閃，裡面也是財氣縱橫，大賺信徒和觀光客的錢，跟台灣的某些寺廟差不多。

在連鎖店 Coffeehouse 吃了可麗餅和喝了果汁。這間咖啡館好多美女，特別是一個人進來的那種，每個都超漂亮。我完全不能理解這個國家明明就這麼這麼多美女，他為什麼會喜歡我。

傍晚跟他以前隔壁實驗室的好同學絲薇塔一起去人稱「莫斯科的大安森林公園」－高爾基公園。阿爾巴特 Arbat 是外國觀光客去的地方，高爾基公園則是當地人最常聚集的地方。入口處有金屬檢測門，還有人檢查包包。我本來一直以為這些人是警察，後來發現這個高爾基公園不是公有的，而是早就被一個有錢人買去。

我跟絲薇塔；太陽超大還要我們往上看，只能瞇瞇眼。絲薇塔現在在 Extra 口香糖公司做行銷，做得有聲有色。她在今年結了婚，懷了孕，買了房子，她說，兩年前的她，根本想都想不到這些好事會一起發生。她非常非常的週到，初見面就送了我一堆俄國餅乾、一套杯墊，還有用俄文寫著 'From Russia with love' 的薑餅。

這些是今天放假的傘兵。高爾基公園遇到的傘兵跟紅場附近的完全不一樣。紅場附近那些傘兵有些看來都有些醉意，而且一個個身材都發福得很厲害，挺個大肚腩，我是不太理解當軍人怎麼身材這麼不精實。但高爾基公園裡的傘兵，年紀都很輕，個個守規矩，就像一堆學生跟家人或朋友的聚會，而且身材也保持得不錯，就是個軍人該有的樣子。

冬天湖水會結冰，這裡可以溜冰。

湖旁邊的樹林有很多松鼠。一隻小松鼠看我和絲薇塔坐了下來，馬上咚咚咚朝我們直線前進，迅速的爬上我們的椅背，完全不怕生的樣子已經讓我十分的驚訝了，沒想到這隻小松鼠在我們椅背站了起來，雙手(或說前腳)很快的指指自己的嘴巴，又指指自己的肚子，又再度指指自己的嘴巴。我整個看傻了眼，這些俄國腦的構造果然跟我們不同，連俄國松鼠都這麼聰明！

我怎麼覺得這隻松鼠有畫眼線。

牠真的很精，不喜歡我相機定焦時候的紅光，一氣之下馬上扭身一溜煙跑了，超有個性。

這張糊了，可是還是好可愛呀! 我男友也好喜歡這些松鼠，拿著相機衝去照了很多松鼠照，最後把我的相機套都留給松鼠了，囧。

看到一個孩子抓了一隻野鳥在手上，之後他放走野鳥，然後就把手放到嘴巴裡，我看了一陣心驚，他的父母倒是無所謂。

要離去的時候，有兩個人來跟我們問路，我們三個人裡就我不是俄國人，他大哥一上來就衝著我問，命中率不知道該說高還是低。

在俄國，公司們都喜歡在地上打廣告。

晚餐去吃了墨西哥菜；本來是想吃壽司的，但絲薇塔的先生很愛做壽司，特別在她開始孕吐的那段時期常做，結果她現在一看到壽司就想到那個不舒服的時期。別小看這魚不起眼，這可是我這近十年在歐洲以來吃過最好吃的魚!!!!

絲薇塔人好好，我跟她才第一次見面，說再見的時候，她居然叮嚀我男友要好好照顧我。俄國女孩子果然都會散發出一種「女子陣線聯盟」的氣勢。

我們旅館房間望出去景色非常好，完全就是莫斯科著名地標天際線。